母亲临终前对二姐说:“记得给小宁买个棉袄,去年就答应给买一直没买,今年一定要给孩买一件。”
说起最难忘的一句话,脑海中有许多名言警句浮现,它们指引着我们前行,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吧。
但是有些话语虽平凡,却会让人铭记一生,是会刻进骨子里的,每每想起都潸然泪下。
记得那是04年的秋天,我在县里的寄宿中学读初二,那时刚休完国庆假期到校。虽然父亲和姐姐们瞒着我关于母亲的病情,但是在国庆假期里一直照顾在母亲身旁的我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可是母亲虚岁才53啊。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一生她受尽了生活的磨难,满身伤病,还未享过生活的甜,却已病入膏肓。
在学校上课的那几日,每天都在惶恐中度过,每天夜里在宿舍的床上朝家的方向跪下,为母亲祈祷,暗自落泪。
记得那是04年10月12日周二下午,正在上思想与政治课的我看到班级外六叔的身影,心里莫名的震颤了下,一瞬间泪如雨下。六叔走进班里和老师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朝我招了招手,那时的我像是一个木头人,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六叔身前。六叔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道:“你妈快不行了,咱们快点回家。”我身体一软,六叔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我,然后搂着我去和班主任请假。
六叔用摩托车载着我向家中赶去,那三十里路,是我这一生走过最漫长的路。
到了家中母亲已经时而清醒时而神志不清。看到我的一瞬间母亲的眼睛明亮起来。
我跑过去握紧了母亲的手,无声落泪。
母亲看着我说:“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亲吻着母亲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说:“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了。”说着母亲也哭了起来,道:“妈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还那么小,妈一直想象着你成家立业的那天,可惜看不到了。”
当时二姐也坐在母亲的身旁,母亲对二姐说:“记得给小宁买个棉袄,去年就答应给买一直没买,今年一定要给孩买一件。”
二姐哭着点头说:“妈你放心吧。”
然后母亲让我放开她的手,说是难受,张牙舞爪,胡言乱语起来。
03年的冬天,母亲就说给我买一件棉袄,其实并不贵,也就几十块钱,但是由于当时家里经济拮据,还欠了不少外债。最后穿的还是母亲亲手用棉花缝的那件棉袄。
当时年少,为此还对母亲颇有怨言。哪里能体会到她的难处,要知道当时上初中要收九百块钱的借读费都是找邻居家借的。
哪知母亲临终还记得让二姐别忘了给我买件棉袄,怕我冻着。
只是当时已惘然,希望母亲能原谅当时年少的我。
我最难忘的一句话,爹爹对我们说:“粮食是国家的,我们不能占国家一分钱的便宜。”
爹爹解放前参加革命,没有上战火纷飞的战场,而是在后方为部队筹集粮食,收集马草。解放后,可能算是对口调动,爹爹被调入粮食局下属的粮站工作,一个人管着几个库房的粮食。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们家吃的也相当的困难,妈妈就让我到集市买些干红薯叶,加一点点面蒸菜团子吃,那菜团子黑黑的,看不到一点面。
爹爹回来探家,妈妈对爹爹说:“听说有的人在粮食部门工作,家里人都不用吃野菜。你也管着几个粮库,忍心让孩子人吃这样的饭。”爹爹说:“我管的粮食是国家的,我们不能占国家一分钱的便宜。”
爹爹回单位后一天的心情不好,他的同事问他“你怎么探家回来不高兴?”爹爹说:你们不知道孩子在家吃的什么饭。”
从此,爹爹更节约了,他的同事对我说:挑子4分钱一斤,一个季节爹爹都舍不得买一吃。”爹爹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寄回来,让我们到集市买点高价粮加着野菜吃。爹爹宁愿让他的孩子吃没有面的菜团子,也从来没有拿回国家的一粒粮食,没有占国家一分钱的便宜。
爹爹于1965年离休,1997年病逝。爹爹已离开我们22年了,但爹爹的这句话像灯塔一样永远照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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