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殳子云】汉初,刘邦结合当时形势,在地方实行郡县制、分封制并行的制度,即郡国并行制,这既是当时的形势所迫,又有实际的好处,同时为了避免分封制的弊端,汉王朝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证基层的稳定。具体分析如下:
一、郡国并行是汉初形势综合决定的
1、封赏挺刘诸侯及功臣需要
楚汉之争过程中,刘邦单独面对项羽时毫无胜算,但在多个天下诸侯支持,及自己的文臣武将拼死争取下,最终经过三年的激烈征战,才击败强横的霸王项羽。在这个过程中,原先由项羽分封的诸侯调头支持刘邦,一方面切实削弱项羽势力,另一方面在关键时刻扭转形势。比如九江王英布,原衡山王、后长沙王吴芮,投降刘邦的燕王臧荼等
同时,刘邦的下属在抗楚过程中立下大功,为招揽人心,共襄大业,对他们也予以封王的待遇,比如齐王韩信、韩王信、赵王张耳、梁王彭越。楚汉和议后,刘邦违反合约追击项羽,但又被项羽打败,于是听从张良的建议,与韩信、彭越约定裂土封王,二人这才出兵与刘邦一起在垓下大败项羽。
- (刘邦)於是乃发使者告韩信、彭越曰:“并力击楚。楚破,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以北至穀城与彭相国。”使者至,韩信、彭越皆报曰:“请今进兵。”
2、分封刘姓诸侯王作为藩属
汉朝建立后,在朝廷的猜忌和压制下,分封的异姓诸侯王或心怀鬼胎,或被迫挟制,纷纷造反,刘邦于是出兵一一平定,先后有燕王臧荼、楚王韩信、韩王信、赵王张敖(张耳之子)、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燕王卢绾。
为继承这些异姓王的地盘,进一步壮大刘氏势力,于是立自己宗室刘贾为荆王、刘交为楚王、刘肥为齐王、刘长为淮南王、刘恒为代王等九位同姓王,同时与朝臣武将斩白马而起誓,“非刘姓而王者,天下共诛之”。
根据当时的情况,诸侯王横跨数郡,实力强悍,可以自己设置官吏、宫殿,实力规格接近天子,而除去诸侯王封地,秦末40多个郡里,汉朝实际掌握的只有15个郡,这里面还包括100多个侯封地和公主的汤沐邑。这一方面说明刘邦当时的迫不得已,另一方面通过同姓诸侯王制衡异姓诸侯王,从而打造相对稳定的治理体系。
- 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彊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卫天子也。
二、当时形势不支持全境郡县制
1、汉初资源不足以支持全境郡县制
经过战国末年连年统一战争和秦末起义战争,百姓在数十年里没有得到片刻修养生息,户口数量下降严重。根据推测,秦朝刚一统天下时,人口总计在3000万左右,而到了西汉初年只有1500万至1800万,在如此庞大的国土面积上,地广人稀是常态,难以建立正常的基层治理体系,尤其是以人口数量作为确定行政区划的郡县制。
此外,秦朝设置的40多个郡有关官吏、制度、资料等,在秦末大乱斗中受到沉重摧残,重新建立完整的郡县体系,需要大量的官吏,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这在当时是难以实现的,而且会给新生的汉朝及民众带来沉重的行政负担。所以,在建立王国制,由诸侯王自行结合实际统治,可以减少中央政权的政治资源支出。
2、秦朝灭亡原因之一是全境郡县制
秦始皇在一统天下后,丞相王绾等提议在燕、齐、荆等距离遥远的边界分封诸子为王,当时支持的占据大多数,只有廷尉李斯反对。他认为周朝灭亡的原因就是分封诸侯,最终诸侯坐大,秦朝不能再走老路,秦始皇也认为天下征战不休的原因就是有诸侯王存在,因此不再分封。
而秦末爆发起义的地方,就是这些边远地界,六国贵族乘势作乱,各地郡县难以制衡。朝廷不得不从关中派兵,远行到关东地区镇压,但形势早已失控,虽然章邯英勇善战,但最后孤掌难鸣,被迫投降。某种程度上来讲,郡县制在大乱时期难以很好发挥作用,尤其是六国的反动势力一直蠢蠢欲动。
三、王国制有利于汉初统治
1、利于安定各地人心
秦末,各地既受秦朝苛政,又遭连年战乱,无不期待太平日子,所以刘邦在关中受降后约法三章,去除秦法,大受当地拥护,而关东六国尤其如此。刘邦如果仍然采用秦朝郡县制,可能会让民众感到与秦政如出一辙。通过分封诸侯王,由六国后裔照旧统治,可以很大程度安稳人心,避免随意猜忌,产生新的隐患。
2、利于调动地方积极性
汉初按照黄老之学,实行无为而治,与民休息,恢复人口元气。全国各地情状不一,难以因地制宜地制定政策,通过分封诸侯王,授以行政权、财权、军权,能够最大程度激发诸侯王发展生产、壮大自身势力的积极性。
同时各王国结合本地实际,指定实行符合本地情况的政策,也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各地的优势,比如齐国的海产,淮南国的制铁等,充分展现每个诸侯国的活力,客观上促金经济恢复发展。
有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也!”,对“事”对“时”高度正确。其实,不管是郡县制,还是分封制,能够施行高效治理和维护社会“长治久安”的,才是好制(度)。
刘邦统一天下,建立汉朝之后,之所以采取了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的国家统治与管理手段,既不是秦始皇“创立”的郡县制已经过时了,也不是刘邦真的要比秦始皇高明到那儿去,而是时代变了,天下的形势随之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变化,面对韩信等开国功勋之臣,刘邦又确实没有秦始皇那样的魄力、管理手段及方法,只好采用了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的治国方针。
因此,可以说实行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的方法治理国家,既是刘邦当时不得不实施的权宜之计,更是他的无奈之举。
这从西汉建立初期,开国功勋之臣韩信被杀,樊哙差一丁点儿死于刘邦之手,张良选择隐退,萧何不得不以装疯卖傻的方式度过“残”生,英布等“迫”于形势,接二连三选择造反,紧接着吕后“乱”政等等一系列“恶”性事件,刚刚建立起来的汉朝在刘邦“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的“混合”治理之下,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的历史过程和事实可以看出刘邦当时有多么的无奈。
好在汉武大帝刘彻及时“醒悟”并吸取了前朝乱成“一锅粥”的教训,在中央设置中朝不断巩固皇权,加强对诸侯王和地方高官的监察,使汉朝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来,否则, 西汉的历史极有可能会早早收场。
所以,西汉刘邦实行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的方法治理国家,只不过是他不得已选择的权宜之计和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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