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贾母天天没事组织聚会,怕是误会了贾母了。
确实,我们看到贾家从邢夫人王夫人到李纨凤姐以及下面的姑娘媳妇天天围着贾母转,但,这并不表明贾母天天组织聚会。这只不过是贾家这样的贵族之家每日里晨昏定省的礼仪或者说是规矩。
这一细节作者在第三回就交待得非常清楚了,林黛玉进贾府,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人,从老祖母到两位舅母两位嫂子还有姐姐妹妹们,仿佛她们都在围着老祖宗转,那是她们在组织聚会吗?当然不是!她们是身为晚辈,每天要来给贾母请安。贾母吃饭的时候,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要在一旁伺候。这种伺候倒也不一定就是邢夫人王夫人等亲自去做,只是底下的婆子丫头传上来,邢王二位夫人作为媳妇、纨凤二位作为孙子媳妇传到老祖宗手里,以示她们的孝敬之意。完成了这一套仪式后,邢王二位夫人和纨凤二位孙媳妇那是各回各家,各自陪自己的先生吃饭。李纨独自一人,所以我们偶尔会看到贾母让李纨留下来跟她一起吃饭,还把好吃的菜留给兰小子(贾兰)。
真正平时跟贾母一起吃饭的,除了宝玉就是迎探惜三姐妹,后来加进了黛玉,黛玉之前应该有湘云。这样的吃饭,虽然也很精致,诸如有茄觠这样麻烦的菜,但是,像莲叶羹这样的饭菜也是模子放在那里好几年都不用的,偶尔用一下还要找半天。不可能每天都像集体聚会那样大操大办。像薛姨妈和宝钗等也在贾母那儿吃饭的情况应该是比较少的,作者更多的是在讲像贾母这样喜欢热闹的老太太喜欢有更多的人陪伴,同时这样也可以显现出贾家当年的奢华景象。
薛宝钗过一个生日,贾母出二十两银子,王熙凤调侃她说那霉的烂的银子够戏的还是够酒的,试想一下,如果贾母天天组织聚会,怕一次二十两银子都不够。要知道,凤姐过一次生日,大家出份子,不大操办,还聚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呢。
贾母没有天天组织聚会,贾家也不怕吃垮。贾家的问题出在:“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享贵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这里的排场费用应该不是指贾母聚会,而是指府里所有人),又不能将就俭省,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倒,内囊却尽上来了。”当然,后面还有更大的问题是子孙一代不如一代。
再强调一遍,我们看《红楼梦》,别看一大群人整天围着老太太转,她真的没有天天组织聚会。
是啊,家母的精明能干胜过王熙凤,经常组织大吃大喝,不会把贾府吃垮吗?的时候,想起这两个问题,贾府衰败的原因是什么?和家母组织吃喝的关系,如果贾母组织聚餐对贾府的衰败关系不大,那么贾母组织晚辈吃喝的用意何在?
第一个问题,贾府最后衰败的原因,是一个经典庞大的问题,我还解答不了,仅是微探一隅。
在前80回的注释中写到,贾元春得暴病后,贾家开始走向衰落。过去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富贵只有仕途这一条出路,不像现在36行,行行出状元,个人奋斗就有机会,有梦想就有会人同行,有贵人相助。所以贾家一旦元春这个靠山倒了,晚辈又没出新的人才,后续无人,富自不过三代,到贾宝玉第三代按“富不过三代的”逻辑也得衰落。过去虽有商业也得有官方靠山,如薛姨妈夫家是皇商,娘家是高官。
上周我就在思考这问题,今天早晨随手翻开书正巧就看到了这回,秦可卿临终那天托梦给王熙凤,说树倒猢狲散,要为贾府的未来做好预备措施。嘱咐了王熙凤两件事,第一件祖坟置田产防意外风险,一供祭祀和上下一大家日常生活消费及私塾学习费用。第二件,嘱咐王熙凤要为自己做好打算。
原来祖坟置田产是秦可卿提出来的,但王熙凤只记住了第二条,为自己留后路放高利贷。第一条,我觉得王熙凤还没有理解其中深含的意识,所以没有特别在意去做。
这么看来,秦可卿是贾府最懂得理财的,探春善于管理。秦可卿上上下下的人缘也特别好。红楼梦金陵十二钗第一个死去的是秦可卿,树倒猢狲散指秦可卿和贾母,财没有了,人缘资源也没有了,贾母作为贾家的精神支柱也没有了,没有钱交学费,就是有钱的时候,贾府的子弟也不爱学习,大闹学堂是红楼梦当中一个经典的“武打”场面。不善理财,子弟又不爱学习求上进,“人财两空”预示着贾府的衰败。
那么贾母组织聚餐和贾府的衰落有什么关系吗?我觉得这个影响不大,贾母每逢节日或者有活动,生日、赏花什么的,组织聚餐,不过于频繁。她们吃的是家宴,不是请客吃饭,铺张浪费。家宴就是吃得好,最后也是自己一家人吃了,没有浪费掉,自己家里做饭吃好点吃不穷。
再探讨一下贾母组织聚餐的用意在哪里?有一次对事情,贾母说到不必刻意的照搬。还有一回看戏的时候贾母曾说到,这些戏的结局都是才子佳人的俗套,情节也差不多。贾母是一个挺有先进思想的人,红楼梦写贾母特别的宠贾宝玉,我的理解,已经超越了祖孙的感情因素,贾母、宝玉都是红楼梦中很有慈悲心肠的代表,也是先进思想的代表人物。贾母也是比较达观、性格快乐的人物代表,热爱生活。
所以我觉得,精明能干的贾母组织家宴,其用意,联络增进感情,让孙子孙女们和和乐乐,从宝玉黛玉初见,贾母乐滋滋说“如此和睦就更好了”可见一斑。红楼梦蕴含深意,曹雪芹十年反复修改,尚未完成后四十回书稿,其中语言和布局谋篇,小说的编织,重要情节都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宝黛初见的重要信息透着初心。另则,人都需要交流,在过去,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红楼梦讲到贾宝玉把姐妹们写的诗拿到外面去给文朋诗友才子们看,告诉姐妹们说很受称赞。曹雪芹也借贾母表达自己的思想,在封建时代,就像现在网络时代线下交流的不可或缺,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探春远嫁也表达这个含意。
一点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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