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实力来讲,这个还真有可能,但是实际的讲,晋国的国家体制却注定了晋国的最后分裂。
春秋时期,虽然霸主是从齐桓公开始,但是真正称霸了几百年的国家就是晋国,楚国有时候会出来和晋国掰掰腕子,但是大致几百年的天下晋国是公认的超级大国。论实力来说,就和现在的美国一样。
但是晋国从称霸开始,就埋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晋文公开始称霸,手下的贵族卿大夫们实际上发展成了各自的领地和属地。就好像各个卿大夫成了独自的小国家,大家一起组成了一个联邦国家,晋国国君成了和周天子一样的存在。最著名的就是六卿执政,最强大的六个卿大夫家族轮流执政,这家的执政年老过世了,下一家再接替,以此类推。
晋国的卿大夫执政牛到什么地步?和诸侯会盟,别的国家都是国君去,晋国是执政赵盾去,赵盾的地位简直和一般的国君一样。而且卿大夫的实力强大到什么地步?赵盾的弟弟赵穿杀死国君,也只是被简单的处罚了一下,都没有判死刑。
如果说这只是政治上的强大,那我再说说军事上的强大,赵国六卿任何一家独自的兵力都可以拉出来和齐楚这样的大国掰掰腕子。而整个联邦制的晋国的军事实力可想而知,简直就是独步天下。
但是随着发展,跟周天子下面的诸侯一样,强大起来了自然要对其他国家进行兼并。晋国内部其实也是一个小春秋,我经常看春秋史会觉得很好玩,一个晋国几乎就把整个春秋的格局表现完了。晋国的卿大夫们也开始了连横合纵的外交和互相之间的兼并。最后彻底分裂成了赵魏韩的三晋。
晋国强大的背后隐藏的最大问题是,中央集权的分散,权力几乎全部掌握在卿大夫们手中。晋国几乎就没有形成别国那样足以和卿大夫实力相制衡的公族势力。这是有原因的。
在晋国的早期,晋国出现了很严重的公族反叛的事情,叫作曲沃代翼。晋国最早的首都是在翼,但是曲沃这一支公族实力强大就和翼的国君开战争夺晋国的国君之位,这一打就是几十年,最后曲沃的公族推翻了原来的国君,这在后来的国君心里就深深的埋下了忌讳。后来重耳和夷吾争夺国君之位,更是严重到重耳流亡国外几十年。所以晋文公重耳即位后,清洗了公族实力,重点提拔当初跟着自己流亡的家臣,这些家臣就形成了后来的卿大夫势力,而晋国自此就没有了公族势力。
晋国自身国力是强大的,论实力完全有一争天下的资本。但是晋国由于历史上多次公族的叛乱让晋文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痛下杀手彻底清洗了公族。改造了国家体制,把晋国慢慢变成了一个卿大夫互相制衡的联邦类国家。或许在晋文公看来那些血脉亲族远没有这些几十年跟着自己流亡国外不离不弃的家臣更亲近吧。第一第二甚至第三代家臣们都算感念国君的厚恩对国君保持忠诚,但是几十代之后呢?这些卿大夫的领地都是从先祖的手里继承的,甚至更多的土地是后来自己开拓兼并的,谁还会再感念国君的恩典呢?
所以晋国的分裂也就成了历史的必然。
其实很有意思。我们一般看待历史,是建立在事实与个体经验的研究与推论的基础之上的,没有历史是客观的,这就决定了历史书写的多样化。虽然人们常常都说,历史是不能做假设的,假设的历史毫无意义,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历史并非以提前注定的轨迹向前发展,譬如我们今天的很多偶然性决定,很可能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明天的人生轨迹,但我们会认为未来只有那么一条道路吗?所以反过来看历史,其实也是这个道理。虽然历史的假设毫无意义,但是从历史的假设中,我们仍可以找出一些问题,比如晋国为什么会发生分裂的问题?倘若没有分裂,以晋国的地理、政治、经济条件,能够完成统一?我们来试着设想一下。
我们知道,对晋国日后分裂产生重大影响的根源之一就是晋献公时期发生的骊姬之乱,在此之前,献公已经将国内的公族诛杀殆尽。而在骊姬之乱中,献公又出台了一项规定,即除了世子,所有的公子都必须出居他国。这就直接导致了晋无公族。那么如果我们重回那个时候,晋国没有这项措施。在文公之后,虽然大量的卿族掌握了军政大权,但是晋国的公族仍保持有相当的势力,逐渐与卿族平分秋色。晋国前后有十多家卿族当过一把手,到后来卿族之间相互倾轧,国君的势力被削弱,甚至出现了两次国君被杀的情况。如果有公族势力的帮扶和制衡,卿族势力绝不至于发展到如此尾大不掉的境地。当然,春秋时期政治权力的下移是普遍现象,鲁国、郑国、齐国也纷纷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是倘若晋国能够改善这一状况,或许能够避免卿族厮杀的愈演愈烈,也或许能够避免最终三家分晋的结局。那么倘若没有分裂。晋国平安进入战国时代,进行改革。同时乘秦国在战国前期的萎靡,向西发展,逐步侵蚀秦国关中之地,最终占据关中,以关中和汾河流域为核心,向南取汉中和巴蜀,向东进攻齐楚等国,中国的历史或许能够改写。
所以事情的关键还在于,假如晋国没有分裂,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进入战国时代后,立即改革,然后奋力向西攻打秦国,占据关中平原,并以此为大本营,向东进军。晋国的意识形态与秦国完全不一样,如果晋国统一了中国,那么中国的历史或许会彻底改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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