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功勋卓著的臣子比比皆是,他们驾鹤西去另当朝统治者悲痛至极,有的是三朝元老,有的是开国元勋,有的是战功赫赫,有的是世代忠国,都是对国家社稷有着突出贡献。说一个近代的人物吧,民国时期享受国葬的第一人——蔡锷将军。国葬是以国家名义为逝者举行的葬礼,是对生前功绩的最高致敬。
1916年11月8日,33岁的蔡锷病逝于日本,举国悲痛。孙中山抱病撰写挽联:“平生慷慨班都护,万里间关马伏波”,给予蔡锷极高的评价。为了表彰蔡锷缔造共和的功勋,11月10日,湖南省省长谭延闿致电各省,倡议为蔡锷举行国葬:“此公义旗首拔,艰险备尝,缔造共和,厥功最伟。……国家追念元勋,自应赐予国葬……”12日,梁启超等人致电冯国璋及西南各省,赞成赐予国葬。19日,时任民国大总统黎元洪复电,表示将为蔡锷举行国葬。
12月18日,民国国会通过了我国史上第一部《国葬法》,对享受国葬者的资格、国葬经费、仪式等做了具体规定。黎元洪于22日依法下令国葬蔡锷和黄兴,派专人来湘协理后事,明令孙中山、唐绍仪、李烈钧、蔡元培等为主丧人。湖南省议会拨付16万元为营葬经费,成立国葬筹备处,对出殡规模、经过路线、码头选择、船只调配做了周密的安排。为了使灵柩顺利抵达长沙岳麓山墓地,组织人员拓宽上山道路,发布“出殡通告”,规定出殡日:1.各居民店铺住室一律下半旗;2.各居民停止嫁娶;3.各戏团停演戏剧;4.各经过街道禁止车轿通行;5.各酒馆停止宴会;6.各妓户禁止弦歌。
1917年4月12日为蔡锷出殡日。这天,大雨滂沱,但送葬队伍仍有千人以上。中华民国正、副大总统,参议院、陆军部、海军部、内务部、教育部、财政部、司法部、农商部、外交部、交通部、粤汉铁路局,宪法研究会、中国大学(原国民大学,孙中山创办)等单位,广东、广西、陕西、山西、云南、贵州、四川、福建、湖北、吉林、热河等省,以及蔡锷家乡邵阳都派代表送葬。国民党元老谭人凤、刘揆一等以私人身份参加葬礼。
在鞭炮和哀乐声中,出殡队伍组成28个队列起行,走在前边的为军乐队、军队和警队,依次为150余校组成的学生队、花圈、命令、遗物、遗像队伍,接着是工界、农界、商界、报界、学界、政界、军界、各团体、外宾、各省代表组成的队伍,然后是蔡公灵柩及亲友、遗族队伍,最后为军队殿后护卫。
行至岳麓山下,谭延闿率送葬队伍冒雨徒步护灵上山。灵柩运抵墓地,由谭延闿领首,举行隆重的下葬礼仪。礼毕,在17声葬炮和哀乐鞭炮声中,蔡锷灵柩徐徐降入墓内,入土为安。
在长沙为蔡锷举行国葬的同时,京师由内务部择地设位致祭,通知各官署、团体派人参加。并由礼俗司拟定致祭方案:规定遥祭在先农坛举行;在坛内设事务所,由礼俗司办理一切事宜;设位处支搭彩花祭台1座、彩牌楼2座;届时由内务总长主祭,由部具祭文两道;各官署所派致祭官员,文职者着大礼服或乙种常服,军警者着军警大礼服或军警常服。
内务部还电告各省军政长官,举行蔡锷国葬时,各省省会也应由行政长官派人设位致祭。如云南于4月12日在昆明两湖会馆设奠;规定军界少校以上,政界科长以上,学界校长以上,随同致祭。唐继尧亲临主祭并献祭文。蔡、唐长期共事,情谊深厚,祭文沉痛之情跃然纸上:“天不欲兴中国,何以生公?天苟欲兴中国,何以死公?……尧之与公,同心同德,如车有轮,如鸟有翼。今成孤掌,欲鸣不得。……非公无寿,乃国无福。四万万众,同声一哭。”
公元1730年,即清雍正八年,和硕怡亲王、议政大臣、雍正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爱新觉罗胤祥逝世。雍正皇帝悲恸不已,辍朝三日,亲自带领群臣百官前往吊唁,并与群臣一道为怡亲王着素服一个月。古往今来,向来只有臣子为君王服丧的惯例,何曾见过君王为臣下着素服之理?甚至,当年雍正的父皇康熙驾崩时,他也只做到了着素服二十几天。在祭奠仪式中,皇帝的三哥,刚恢复爵位的诚亲王胤祉因表现得不够悲痛,事后还被雍正下旨削爵圈禁,相必这也是宅心仁厚的十三爷生前所不愿意看到的。
胤祥逝世之前,雍正曾想把自己陵寝旁边的一块上吉之地赐予怡亲王,但怡亲王认为这样违反祖制,不符合君臣之礼,婉言谢绝了。如今斯人已逝,皇帝亲下圣旨营造怡亲王茔陵,规模远远超越亲王之规格。胤祥去世后,谥号“贤”,故称“怡贤亲王”,雍正特下旨意,将“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冠于谥前,配享太庙。胤祥三周年祭日,雍正皇帝亲写祭文,其中一段“贤弟仙逝,倏已阅三载矣。音容俨然,遂隔幽明,思念缠绵,与时俱积”,催人泪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并且雍正皇帝特意下旨将名字“允祥”改回为“胤祥”,不避帝王名讳,这也是大清朝唯一一例。
怡亲王死后享尽殊荣,生前更是极尽恩宠。清代的王爷爵位遵循“世袭递降”的制度,每世递降一等,即王爷的儿子封贝勒,贝勒的儿子封贝子,以此类推。怡亲王则被雍正皇帝封为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要知道,在此之前只有开国之初立下赫赫战功的八位皇室宗亲,如代善、多尔衮等才被封为“铁帽子王”。即使如此,皇帝依旧为胤祥另一个无法继承亲王爵位的儿子而操心,破天荒的要给他另一个儿子加封郡王,父子两代三个王爷,这可急坏了老十三,连连谢绝。胤祥的母亲原本只是康熙身旁一个地位很低的普通妃子,但是雍正继位后,便直接晋位她为敬敏皇贵妃,一下子跃迁了两级。同时在她死后,还让她附葬景陵,也就是葬在康熙帝的身边,这也是违反祖制的,因为只有皇后才能葬在皇上旁边,至此胤祥的母亲也成为大清朝唯一一位葬于皇陵附近的妃子。虽然身为铁帽子王兼议政大臣,位高权重,但胤祥为官清廉,皇帝哥哥于是又为十三弟家的“清贫”担忧不已,下旨内务府报销怡亲王府的所有开销,这种特权也是有清以来所罕见,只不过胤祥为人谨慎,并没有主动去占这便宜。
胤祥为何如此受尽恩宠,看过电视剧《雍正王朝》”的朋友们应该有些了解,虽然那也并不完全反映正史。简单归纳为三点:一、兄弟情深,胤祥打小是由雍正的母亲德妃抚养长大的。二、执掌兵权、力助雍正登基,有从龙之功;三、雍正即位后,拎得清兄弟之情和君臣之礼孰轻孰重,尽心辅佐,勤政忠君。
纵观历史:卫青做为汉武帝刘彻的小舅子兼姐夫,战功赫赫,去世时汉武帝也很悲痛,但他毕竟只是外戚,且卫青生前已遭武帝猜忌。诸葛亮头顶“亚父”之衔去世时,刘禅表现得心有戚戚焉,但内心何尝不是如释重负。魏征离世,唐太宗李世民哀叹没了镜子,但那更多的是功利之心。只有十三爷胤祥身兼手足、功臣、良相三重身份于一身,才让雍正皇帝为他的离世发自内心地悲痛万分,也让我们在历史上残酷、虚伪的君臣关系中看到一抹温馨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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