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的话,我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父亲88岁去世,最后一次住院,我就有预感,觉得老人家可能闯不过这一关,因此专门请了假照顾老父亲。父亲患了老年痴呆,有脑萎缩,肺也不大好,其他方面还行,生活能自理。后来因为从床上滚下来把胯骨摔骨折了,到医院换了胯骨后,恢复的还不错,但从此就坐在了轮椅上。这次因为吃饭太急呛着了,赶紧送到医院抢救,挺过来后一直在医院住了近两三个月时间。拍片子查出一个肺已经坏掉,并且还有食道癌,这可能跟我爸吃饭急并且爱吃烫饭有极大的关系,所以只能吃煮的很烂的食物,其实住院期间也一直很平稳,只是不会说话了,但会对着我笑,因为老爸以前清醒时,老是对别人说我是他独一无二的女儿。我常常逗老爸开心,以为应该还能平安一段时间。
春节来临,大年三十,我白天值班,晚上是哥哥和我老公轮流在,我回去之后没多久,哥哥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我急忙赶到医院后,父亲正在抢救,一问得知母亲给父亲喂了饺子,父亲又呛着了。等第二天中午抢救过来直接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也不敢责备母亲,因为父亲爱吃饺子,母亲也是好意,因此一直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晚上出了医院门直接喷了一口血,蹲在地上痛哭起来。而母亲第二天在家登高放东西也把腰摔错位了,到医院治疗后也躺在了床上,只能请了老家的二姨来照看,忙的焦头烂额的。
此后老爸就这样没有知觉的昏迷,只能靠用针管推流食,不停的用吸痰器吸痰,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我每天都拉着父亲的手在老爸耳边说话,但老爸都没有一丝的回应。可能此时父亲除了心跳之外,其他的功能已经衰竭了吧。看着每天大量的痰涌出,父亲的嗓子都被抽得红肿,哥哥去问医生医生说要切开喉管,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不允许父亲最后带着割开的喉咙离开人世。父亲戎马一生,决不能带着残缺的身体离开!
就这样我每天精心的照料着,虽然知道无望,但还是盼着能出现奇迹,可终究是奢望罢了。那一天还是到来了,上午小侄来看他爷爷,晚上哥哥来接我的班,嫂子也一起跟着来了,我离开还不到10分钟的时间,哥哥打电话叫我赶紧回去,我慌忙折回去赶到病房,父亲的监护器已经成了一条直线,我想可能今天家里人都聚齐了吧(我儿子只要休息都会来替我照看姥爷,好让我能休息一下),父亲终究还是舍我们而去。父亲是3月17日离开,而我也一直因为精神恍惚在愚人节那天走路摔倒,半月板摔裂了,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走路,我想可能是老爸对我的惩罚吧,让他带着氧气插着管子,每天还要吸痰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
此后,我跟老公和儿子说,如果我患了很重的病,确定无法生还,请不要为我拖延时间,我能动就待在家里,不管是痛苦与否,也不要为我抢救插管子,我想干干净净的离开人间…
人,生而为了死。从生下来那一天便已注定了死亡的结局。只是生着活看是每一天真实的经历,而死亡,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告诉你究竟是个怎样的过程以及死后的经历。
正因为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的观点,深入人心。在中国文化中,鲜有死亡的教育以及有关死亡的文化。孔子曰“不知生,焉知死”,直接回避了。庄子的“鼓盆而歌”,我理解为悲到极处的反常。
汉代佛教传入中国后,对死亡,采取了又一种逃避的观点,往生和轮回。现代科学解释为死亡之人进入了平行时空,与佛教一样,死亦不死。
这些观点与理论,都不能解释死了后的人究竟到了哪里?因为对活看的人来说,结果都一样:曾经最亲的人,没了。不再陪着说话,不再帮你一点。
是不是因为此,便证明死亡很可怕,借助仪器也要维持着,多一天也好?不!正因为有那么多的未知,但这些未知都是留给活着的人,而不是将死之人的。
如果有质量的活着,那就活着吧。过好每一天。如果死亡已经来临,顺顺当当地按照自然选择去死,也是一种幸福。而借助仪器的延长,已经不是活着的人,只是一具有气息的尸体而已,决不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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