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多赞美英拉的文章,真是看不下去。这些赞美普遍还停留在外貌方面,政坛难道是选美秀吗?他们不知道英拉在泰国做了什么吗?我来解答一个吧。
2011年泰国大选,英拉所在的为泰党大胜,英拉本人亦成为泰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理。很多中国人都把英拉胜选,归结为她本人出众的容貌。英拉确实是国际政坛数得着的美女,可是选举过程中,这能起多少作用呢?真难说得清。
一般的靠谱分析,英拉胜选得益于他哥哥他信的余泽。泰国政局动荡多年,不只城市贫民,农村稻农,就连一些城市中产,也怀念起他信执政下的繁荣和稳定。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英拉就是他信,他信就是英拉。选英拉上台,也许能带来一些好运。
英拉胜选有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她对泰国农民承诺:当选以后,政府将高价向粮农购买粮食。这种公然的收买,令英拉头顶的光环熠熠生辉。从宣布参选开始,涉足政坛仅仅82天的英拉,就成功入主总理府。
英拉当选泰国总理后,信守承诺,开始履行“大米补贴”计划。泰国是传统的稻米出口大国,其出口量常年居世界第一,占国际大米出口的三分之一。2008年国际粮价飙涨,越南、印度等国为保障国内粮食供应,限制出口,国际大米价格达到每吨1000美元高价。泰国人大发粮食财,尤其是尝到甜头的粮食利益集团,他们都想在国际市场有所作为,大赚一笔。
2011年,国际粮价已经大幅回落,大米价格降至每吨600美元左右。这些是已碾的大米价格,未碾稻谷价格会低一些。大米价格 600美元时,稻谷价格大概在350 美元左右。
国内媒体报道泰国大米事件,经常梳理不清价格。原因是泰国政府是从粮农手中收购稻谷,国际粮价通常以大米价格算,价格会高一些。大米和稻谷是有天然价差的,很多人经常混淆两者的区别。
英拉承诺,政府以每吨18000泰铢(550美元)的价格,从农民手中收购稻谷。政府收购价比市场价高出五成,基本还是无限收购,有多少收多少。这项政策迅速对泰国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
泰国是粮食生产大国,投入资源够多,粮食产量就能迅速膨胀。有了政府鼓励,粮农加大砝码,向银行贷款,添置生产设备,积极扩大生产。既然粮价远超生产成本,产多少政府收多少,为什么要限制手脚呢?在政府干预下,银行也积极给粮农发放贷款。
泰国政府手里,其实也没那么多钱。英拉向粮农承诺,先由政府承诺高价购粮,但是资金先不全付,而是只付一部分。等泰国政府把收上来的粮食卖掉,再把钱补贴给粮农。相当于粮农把粮食典当给政府,由政府帮忙卖粮。
与此同时,大米补贴计划给泰国经济传递了错误信号。很多人相信,他们的收入将迅速增加,于是增加生活消费支出,甚至不惜贷款消费。商家也据此做出判断,增加在消费领域的投资。泰国整体的家庭负债率,急剧上升。
泰国政府为什么这样做?很显然,英拉把国家事务当成生意来做。她想象中的大米补贴计划,政府是要大赚一笔的。
通过高价收购,泰国政府的粮仓囤积大量大米。只要泰国不出口,国际粮价势必暴涨。国际大米价格不是有过1000美元的先例么?庄家拉动,或许能涨得更高。大米价格涨至1200美元以上,稻谷价格涨至700美元,800美元,甚至更高——不单农民获利,政府也能赚钱啊。
不幸的是,英拉的如意算盘打空了。2012年起,国际粮食市场风云突然。在多年高粮价刺激下,不仅泰国大米产量猛增,越南、印度、菲律宾等国的粮食产量,也在迅速增加,中国粮食产量更是迎来史无前例的“九连增”“十连增”。国际粮价不仅没像英拉期待的那样,上涨至1000美元、1500美元,而是一路下滑。从800多美元,下滑至600美元、500美元,一直到今天的300多美元。至于未碾的稻谷价格,则比大米价格更低,低至两百多美元(不足10000泰铢)。与此同时,泰国失去了”大米出口第一大国“的位置。印度和越南挤掉泰国,成为粮食出口位列第一和第二的大国,泰国掉到第三名。
简单说吧,2011年英拉从粮农手里收购稻谷,价格每吨550美元。钱先付一部分,其他政府欠着。农民该贷款贷款,该消费消费。政府收购,碾米加工再销售(里面的硬成本,每吨至少100美元),拿到国际市场卖,发现:国际市场的大米价格,比政府的成本价还低。
直到今天,国际市场的大米价格,也才300多美元。泰国大米品质好一些,能比印度越南大米卖得贵点,不过也很难卖到每吨500美元的高价。也就是说,每一吨大米出售,泰国政府都要亏钱。粮食是大宗商品,进出口动辄几百万吨,这里面要亏多少钱,应该不难体会。
政府赔本卖米,都赚不到吆喝。泰国大米实在太贵,泰国人又不舍得降价,而国际市场上,有的是便宜的大米。
一方面是国际粮价大跌,泰国收入减少;另一方面还要给农民补贴资金。两面夹击之下,泰国财政告急。给农民的钱拖着不发,农民欠银行的钱就还不上,很多农民陷于破产境地,银行不良贷款率攀升,就要收紧银根。一时之间,泰国人的日子普遍不好过。
2012年国际粮价转向时,泰国的大米补贴计划才施行不到一年。若英拉改弦更张,及时止损,情势未必会太糟糕。可叹的是,英拉没有认识到情势危急——也许她不认为政策有错。出于政客的本性,英拉推诿责任,延宕解决,让危机不断积累。
政府财政实在撑不下去了。在反对派攻击下,此后两年时间,英拉把收储稻米的价格从18000泰铢(500美元左右),下调至15000泰铢,再下调至13000泰铢(380美元),幅度不可谓不小。泰国政府降低收储粮价,国际粮价也在走低,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几年下来,泰国官仓囤积了1700多万吨稻谷。粮食不比其他储备物资,一年新,两年旧,三年陈,价值不断贬损,最后只能低价处理。收储和保管粮食都需要花钱,在此过程,泰国政府又损失不少。
出口下跌,财政危机,政府收入流失,这让英拉在中产阶级和商界那里,人心尽失。逐步下调粮食收储价格,这也违反了英拉的竞选承诺。许多农民迟迟收不到政府补贴款,于心怀不满。靠政府扶助赚钱的人,一旦优惠减少,立刻就会转为怨恨。
英拉执政后期,泰国政局动荡,英拉不再获得信任。一方面,是英拉想为其兄长他信颁布特赦法案,遭到阻击;另一方面,就是大米补贴计划,令英拉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为扭转危机,安抚选民情绪,英拉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说,将泰国工人的最低日工资提高至300铢。这相当于人民币60元左右,每月1800元,和中国一线城市的最低工资相当。此外,泰国大学毕业生的起步月工资提高至1.5万铢,相当于人民币3000元。
以泰国的经济水平,这些最低工资都是偏高的。这种“看似良善,其实有害”的政策,不过是另一种收买。英拉立志“服务贫民”,给农民提供低息贷款,给学生提供简易电脑,还要在城市里建立免费WI-FI网络,这和当年他信的民粹和福利政策并无二致。英拉就是他信,他信就是英拉,反对派们并没有说错。
大米补贴计划给泰国造成多大损失?从100多亿美元,到200多亿美元,这些说法都有,依据的标准也不同。泰国全年生产总值大概4000亿美元,政府一年财政收入,也就600多亿美元。和平时期,一项施行仅两年多的经济政策,就让财政损失如此惨重,这确实非常罕见。至于就业损失,农民破产,官僚系统败坏,这些间接的损失,更是难以计算。
英拉当政几年,非要说她做了哪些靠谱事情,首选应该是降低企业所得税。2013年,在财政危机逼迫下,英拉开启减税改革,把企业所得税从30%降至20%。这是一项力度很大的减税。2016年,这项临时的改革被新政府确立为永久政策。这可能是英拉执政几年唯一的优良遗产吧。
英拉·西那瓦,泰国前总理,著名企业家。1967年出生于泰国清迈府,第四代泰国华裔,祖籍广东省梅州市丰顺县塔下村。
因为有英拉,泰国的政坛才有话题,泰国的民生才受人关注,泰国的历史才被人掘起。美貌,是政治的软实力在英拉身上真正得到了彰显,只有美貌,就会被人称为花瓶,偏偏英拉就那么挣气,才智发挥到极致,偏偏遇上的大米收购案,也被消解到国际大米下跌中显得情有可原,至少也通过内阁通过,谁在利益面前不当魔鬼呀。英拉人气爆棚,温柔而不失时尚,清纯而不失优雅,遍访世界,拥趸无数,真有三分剑气七分温柔,轻一指点,就是半个泰国,把泰国历史都缀满鲜花。
当然,人无完人。英拉在不争气的泰国政体面前,也泪洒法场,并出逃避难,以求东山再起,英拉,我们关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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