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亲身经历,胜似亲身经历。
早些年,我有一位外地比较遥远的朋友,他年长我许多,阅历丰富,经历宽广,我没有仔细过问过那些恐怖深入人心彰显丑恶的经历,但有几日,我总是与他畅谈,他告诉过我,他这一生见过太多死亡,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意外,惊惧,不适,但回望起那五十年岁月,其中有十多天,是他所见证和经历最为惊心动魄,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梦魇。
我现实并不太喜欢与人交流,谈论一些无用的话语,因此我在语言沟通上有明显的话语流水账,我就把他当时跟我说的原话略微修饰,呈现出来。
19世纪80年代,他周游了许多个国家,有一次,他去到欧洲的一个国家,一座医院,一间传染病房。
里面有很多病人,那个世代的世界有较为明显的稳固根基,因此在一些物质上的差距便也呈出一副云海虚无感,无力,挣扎。
他刚到那座医院,里面繁琐复杂,吼叫声,呻吟声横穿,扑鼻而来的药物血腥味与那一股浓重的年代破败感不相上下,他有些皱眉,真后悔自己进来。
医院一层他没有过多停留,伴随着落日夕阳,他向二楼走去,光影照射下,好似末日的陈旧感迎面而来,他上二楼时,有一张图吸引了他,是一张很常见,很明显的图。
在上面,有一个地方让他的内心升起了兴趣,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一直听闻,忽然相见。
他可不想接触到这种恐怖的东西,也没有所谓的兴趣,但他的大脑像似发出命令一般,带给他一种兴奋,这种异常的兴奋让他十分难受,他开始害怕起来,兴奋恐惧交加,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医院越来越阴暗,年轻时的他,产生了恐惧感。
上面写着传染病房,狂犬病隔离室。
三楼,他向三楼走去,越往上,上面越阴暗,甚至已经有些黑夜将至感,当他走上三楼时,左右两边,皆写着那六个字,房门紧闭,不透风,不透光。
他了解过,听说过,对这种布施没有感到惊奇不解。
很轻,他不知怎么言语这种感觉,但三楼很轻,近乎没有声音,只有那阵阵沉闷压抑的吼叫声,狂躁声,不等他上前,一位有些矮的五六十岁,也可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叫住了他,他们之间可以进行交流,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交流,巧合还是熟人,我没有过问。
男人告诉他,自己研究狂犬病数十年,现在在这座医院救治这些狂犬病人,是主要医师,也是唯一的医师,除了一些带有防护措施的护士清理排泄物,呕吐物,分泌物,喂食换衣外,主要给予药物治疗的,只有他自己。
我那位朋友被他请了进去,是左手边的第一间,里面十分宽敞,映入眼帘只有一张病床,很乱,上面躺着一个年轻人,身材健壮,但也没有太过健壮,形容起来,便是成年男性一百四十斤左右的体格,还在睡觉,周围被子上有比较明显白色粘液,地上还有很多呕吐物,流食呕吐物,唯独没有血,也没有血腥味,很安静,也很压抑。
里面只有一个排气扇,窗户紧闭,几乎很难听到楼下那种嘈杂声。
那个病人四肢都被固定,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衣物,下身被被子遮挡。
在病人的上方有一些处理清理的基本药物,工具。
这座病房内有一堵墙,中间有供人出入的地方,墙的另一边,也就是第二间号,没有病人。
男人看着他那位朋友,没有说话,指了指第二间房,示意让他过去。
我朋友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再加上那位病人忽然用手疯了一样揉眼皮,他尽量让自己脚下那双鞋子不发出任何声响,与矮个男人走到第二间房的那堵墙中间过道处,距离病人比较远,但也没有太远。
病人醒了,开始疯狂的呕吐,那种呕吐不像似普通吃坏肚子或者催吐的那种反射,像似不受控制一般,吐了足足一分多种才停止,随后就是疯了一样的向后撕扯着脖颈,弓反射,瞳孔不受控制,伴随痛苦的呻吟,吼叫。
我那位朋友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病人进入间歇期时,房间已经一片漆黑了。
病人开始发狂,疯了一样的吼叫,拉扯着医束带,病床吱吱作响,咽肌上的痛苦让病人发出沙哑的吼叫,这种声音无法形容,压抑又恐怖,我那位朋友曾与病人对视过,他看到了病人眼中的那种恐惧,害怕,内心深处的恐惧。
那种恐惧,极难形容,不是你噎着窒息,四肢断裂,也不是鬼压床,进入昏迷,喝下毒药,虽然以上都极为痛苦,但狂犬病那种杀死神经细胞直击人类意识的那种痛苦,无法形容,无法想象。
就好像一位孩子,想念自己的家人,像似求救一样,寻找自己的父母,扑在父母的怀里。
病人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男人在跟我朋友交涉对谈之后,我那位朋友也了解了一下具体,这个病人已经来了两天了,从一开始的烦躁不安就已经入院了,一直到现在,一直都是死撑着的状态,不想死,能活一天是一天。
护士已经给病人换了许多次被子,唾液分泌的太多太多,有时像白沫,有时是浓痰,呕吐时有,间歇期也有。
男人对我朋友说,像这种病人,大约还剩两天,三天有些勉强。
在我朋友执意的要求下,男人让他留了下来,一直观察病人的情绪状态,症状。
护士喂食时,我那个朋友他有些略叹,因为那位病人竟与护士平静的对话了。
十分平静,没有明显的情绪失控,但食物在进入到嘴里时,有明显的咽肌反应,一盒米饭只压下去不到一勺,许多都吐了出来。
水的话,从我那位朋友进入到病房以后,到那个病人离世,都没看到过病人接触过水。
这个病人在第四天的时候主动要求过,但被男人拒绝了,他研究狂犬病数十年,没有必要进行这种不必要的刺激。
第四天,病人还是在闹,兴奋期,恐惧兴奋疯狂,三者交加,神经异常,咽肌痛苦,严重发作时几乎已经无法认出那是一个人来,四根束带都被拽的紧直,角弓反张,大小便失禁,大量流口水,脖颈似要向后张断一样。
病人无法言语,喉咙嘶哑,越到后面越难正常交流,有几次打上镇静能稍微安静些,但要不了多久,病人又会疯狂吼叫,指责所有人,见谁骂谁,眼神凶狠,口水淋湿病床一大块。
进入第五天,病人开始不需要镇静药,慢慢不再吼叫,勉强吃了半盒米,但后面不知怎么又全呕吐出来,说胡话,精神错乱,神志不清,昏迷,死亡。
那两天,病人还笑过,正常交流过,后面越来越恐怖,难以控制的狂躁,即使镇静以后,病人还是会怒吼乱骂,怒斥不公,指责别人。
其实这些,对于我那位见惯脑炎的朋友来说,还无法惊动他的内心,无非就是一个无传染性,一个有极高传染性。
真正让他感到恐惧,不适的,是那种黑暗下的压迫感,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病人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最后在所有人的努力救治,自我坚强下,依旧还是逃不了一死,当病人死后,病房里的那种安静,让人感到惋惜,悲凉。
作为旁观者,或许只有不适,但真正的病人,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无法想象,无法言语。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痛苦的死亡。
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靠意志力承受完痛苦后,依旧摆脱不了的死亡。
接近百分百的死亡率,杀死神经细胞,让人望而却步。
那是他唯一跟我交谈过的经历,我猜测,那也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刺入内心的经历。
人死的时候所有知觉停止,何来痛苦?人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像你出生之前没有感觉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前是什么感觉,死后也一样。所谓的死时痛苦是活人臆想附加上去的。
人死如灯灭,一切化为乌有。甚至人不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就像人睡觉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一样。既然如此,人死哪来的痛感?人死标志着一个生命体结束。它由物质组合而来,又回到物质分解状态。即恢复出厂设置,回归原始,以前的思想,记忆全部抹掉。
所以有的人害怕死时痛苦完全是庸人自扰。那时你已进入另一个空间,以前的所有感知统统抹去,你想感受一下痛苦都没有机会。人活着时虽然坎坷,但能感知人间冷暖。人死时虽然平静,但人间的一切再与你无缘。所以人活着时尽情感受人生百味,死时你连感受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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