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16日夜,兰州左公东路69号豪宅内发生了一桩入室灭门案。豪宅主人名邱宗浚,新疆军阀盛世才岳父,新疆民政厅厅长。血案发生后,凶手在墙上手书“廿年冤仇一夜平”!也有人说是十年。
案发时,盛世才已经逃往台湾,多次密电催促邱家赶快撤离兰州,并提了几个要求①,注意保密;②,不要爱惜财物;③,不要乘坐汽车,以免被仇家暗杀;邱毓熊接到盛世才来信不到半个月灭门血案便发生。邱家唯一幸存者是邱毓熊的大女儿,由于早些时候生病一直住在医院,因此逃过一劫。
(蒋德裕)
被害人乃邱宗浚及其儿子邱毓熊、儿媳费伯萍、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以及司机、保镖、水夫等11人。凶徒离开时,曾经纵火焚烧现场,后由于室内空间密闭,氧气稀薄,大火才没能蔓延开来。
惨案发生后,军方也被惊动了。兰州警备司令部副司令臧景芝和宪兵23团副团长刘自力也赶到现场。现场惨不忍睹,血流成河,豪宅墙壁四周都是喷溅型血迹。邱宗浚头部、颈部和腹部皆被利器所伤;邱毓熊是被用枪击杀;孙子和孙女为斧头或钢管致死;费伯萍仰卧在地,被一条绸带勒住脖子,脑后有斧伤,口中塞有布巾,旗袍也被撕开。
从凶手作案后留下的只言片语来看,好像就是单纯的寻仇,真相果真如此吗?
情杀?
由于案情重大,各方势力都有干预,就连马步芳也有派人,兰州警方更是出动了200多警察,刘自力也力荐国民党军统少校特工马一孔参与此案,马一孔一口咬定就是情杀。他的理由就是,①,费伯萍生前有被性侵的迹象。②,邱家副官齐雨田一直对她心存不轨。这样一来,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奸情出人命嘛,就在大家准备按这个思路侦破时,齐雨田逃之夭夭,案件一时陷入僵局。
谋财害命?
不过好在并没有僵持多久,案件迎来了转机,什么情况?一个外号“小狗子”的人在出售羚羊角时被抓获归案,原来这个羚羊角就是邱家灭门惨案后丢失的财物之一,小狗子供认,让他出卖这个东西的是一个叫张木匠的人,随后张木匠落网,警方在他家后院搜出邱家丢失的部分金银财宝和一把手枪。张木匠招供,他的上线是一个东北军人,名叫海玉琪,海玉琪拉他入的伙,杀人放火,张木匠说由于杀人时其他同伙都戴着面罩,因此自己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海玉琪是一个强悍的东北兵,无论怎么刑讯逼供,他咬死不招供。后来,他熬不住了,正准备坦白之时,竟然被监狱勤杂工魏明理给毒死了。魏明理也是东北老兵。魏明理有背景,他是在邱家血案发生后,由警备副司令臧景芝推荐到监狱打工的,抽丝剥茧,专案组对臧景芝产生了怀疑。而魏明理在被审讯期间又被人灭口,凶手就是少校特工马一孔。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
案破
灭门血案居然牵扯到警备司令部和宪兵团,这已经不是一桩简单的复仇,必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说不定已经涉嫌到政治谋杀。马一孔在羁押期间绝食,不过后来他仍然扛不住了,他供述,自己之所以参与谋杀,是为了大批东北军报仇雪恨,因为盛世才曾经对东北军进行过血腥的屠杀。专案组正准备抓捕刘自力的时候,刘自力跑了,警方在刘自力家中搜出一封信,信中指示他赶快逃跑,逃往的目的地是卓尼。
经过查对笔迹,写信人居然是盛世才把兄弟蒋德裕。警察赶到卓尼抓捕他时,蒋德裕饮弹自尽。而正在蒋处避难的刘自力被抓获归案,后被判处死刑,据说,在刑场上,他破口大骂盛世才和邱宗浚,列数他们的罪行罄竹难书。蒋德裕心存死志,早已写好遗书,遗书上痛斥盛世才和邱宗浚反复无常,有奶便是娘,实在是无耻之极。表示,自己之所以如此,实在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作案经过
通过讯问,警方得以还原血案的经过(案件卷宗目前存档于兰州档案馆):
杀人团伙共12人,主犯刘玉山、陈永春、孙立勋、王祥仁、关子章。他们事先进行了周密的部署,花重金收买邱家副官齐雨田为内应。晚上9时左右众人携带手枪、匕首等凶器乘车到达邱公馆,齐雨田将大门打开,众人一拥而入,先将水夫和佣人兼保镖3人捆绑在地,口塞手巾后用斧头砍死。再闯入邱宗浚卧室将其砍死。又将同室入睡的邱家孙子、孙女3人用斧头或钢管、匕首杀死。与此同时,邱毓熊夫妇去金城剧院看电影未归,刘玉山等将门撬开,坐在房中静静等候。深夜11点,大门外汽车声响起,杀手们埋伏在大门两边,守株待兔。汽车刚停下即被包围,凶徒们先将费伯萍从车内拖出,将其蒙头、反绑双手。
随后,将邱毓熊单独拖到车房,逼其交出财宝存放地点。同车前来的有一个银行职员,名叫陈宗实,他是邱毓熊的赌友,尽管他苦苦哀求,仍然做了刀下亡魂。司机见势不妙,拼死反抗,被掐死,费伯萍随后被砍死在地。邱毓熊一直拖延时间,谋求一条生路,企图用重金买一条命。刘玉山表示:“我们是报仇,不是为钱财。”几声枪响,邱毓熊倒在血泊中。
尾声
血案发生后,社会舆论居然一边倒的同情作案者,新疆甚至派来“声援团”。可见盛世才家族不得人心到了极点。作案团伙中最终只有8人被抓获,臧景芝等4人却逃得无影无踪,新旧政权交替阶段,当局也就放水流舟,不了了之。1949年8月,兰州全境解放,邱案中被判无期和有期徒刑的其他6名案犯先后获得大赦走出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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