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有什么底线啊,要说底线只有一个,就是必须给他弄钱,后来严党倒台不就是因为他们拿得多了,分给皇帝的少了吗?
不举别的例子,单举毁堤淹田后,他的所作所为,哪有什么底线可讲,简直就是人渣!
作为一部职场教科书般的历史剧,《大明王朝1566》教给了我们很多东西,每一个看似符合各自利益的行为背后,往往埋藏着我们看不到的黑暗。
一、
大明朝的掌门人,毫无疑问就是嘉靖帝本人,且兼任大明朝的“户部尚书”一职。掌门人很少发话,一般是旁听内阁们讨论,偶尔敲一下铜磬,以示自己的态度:
你们做好了,朕认可,是皇上圣明,你们做砸了,朕斥责,是臣下愚笨,反正朕不会表态,也别想让朕出主意,更别想让朕背锅。
所以,国库没钱了,并不是因为嘉靖帝修仙,或者修道观。更不是因为嘉靖帝用松木盆加茅台酒洗脚造成的,而是因为你严嵩没有给搞来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啊!
于是改稻为桑国策就此落地,由此也揭开了执政党严党,跟在野党清流的斗争序幕。
作为京城内的各大BOSS,不可能亲自去浙江推行改稻为桑国策,一般都是派各自的得力手下前往。就类似于《西游记》中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们,没有他们的纵容,哪有那么多祸害百姓的坐骑或宠物?
毫无疑问,裕王派来的总督署的参军谭伦,就是在浙江地面上时刻准备参严党的;江南织造局主事杨金水,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皇上让老祖宗(吕芳)派他来浙江当“狗”的;其他官员,比如布政使郑泌昌、按察使何茂才、杭州知府马宁远、丝绸商人沈一石等等,都是地方上的官与商。
一开始玩软的,没人听,随后玩硬的,开始踏苗,结果被戚继光叫停,谁让他叫停的?
肯定是谭伦啊!
二、
后来马宁远、郑泌昌、何茂才就当着胡宗宪的面,对谭伦叽叽歪歪,一百个不满意,还是胡宗宪替谭伦解了围。
胡宗宪替谭伦解围,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谭伦是裕王派来的,整个浙江地面唯一的一个清流,让谭伦下不了台,就等于让裕王下不了台,况且谭伦做的并不错。
另一方面,胡宗宪也觉得大家这样做有点过分了,让老百姓改了桑苗,浙江是否准备好了足够的粮食?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这不是官逼民反吗?
再有,谭伦好歹是总督署的参军,他是有权力调戚继光的兵的,合情合理,并无破绽。
最后,胡宗宪当然清楚其他人的立场,他相对于其余严党成员来讲,身份并不同。虽然也是严党骨干,但是他是严嵩口中的栋梁之才,跟其他的蠢货是不同的。
严党中的蠢货是干嘛的?
就是替嘉靖帝筹钱,顺便背锅的,只要能保证嘉靖帝的花销,他是默许跟严党分赃的。
而胡宗宪却是做实事的人,要保住东南稳定,既不能有灾民或反民,又不能有倭寇,要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人民,用嘉靖帝本人的话讲就是:
“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
正因为胡宗宪掌握着大明朝的核心工作,所以,他才有恃无恐,才敢断然叫停踏苗。能完成改稻为桑最好,即使完不成,即使严党倒台,他胡宗宪也倒不了。但如果浙江出倭寇了,浙江老百姓造反了,他胡宗宪的立身之本就塌了。
三、
所以,对于完成任务来讲,胡宗宪最先要考虑的,则是自身的安全,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上书一封,递交朝廷:
“无田则失民,失民则危国!”
理由也很恰当,让我完成改稻为桑国策,一没钱,二没粮,三不得民心。想通过点特殊手段祸害一下老百姓,结果谭伦还在一边捣乱,所以,我老胡没办法了,请朝廷明示。
回头还把谭伦给说了一顿,大体意思是讲,你来不来我都这样干,你来了我再这样干,人家会说我叛变了,成了清流的人了,害得我里外不是人。
京城那边的嘉靖帝在干嘛呢?
在看孙子呢,一高兴还赏了李妃十万匹丝绸,要知道改稻为桑的目的也不过是一年增产三十万匹而已,一下子就赏出去三分之一。
孙子看完了,吕芳递交了胡宗宪奏疏,皇上,你办正事吗?
当然不办啊,办正事的话,至于会有后面的毁堤淹田吗?
“是不是向朕诉苦,诉苦的话朕就不看了,有苦让他向内阁诉去!”
找内阁诉苦,内阁找谁诉苦去?
严世蕃不会不明白嘉靖帝的心思,咋地,遇到事了想让皇上退一步,做梦吧你们,该孝敬朕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自己想办法去!
于是,泯灭人性的毁堤淹田发生了,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而他们想做的无外乎淹了老百姓的田,让他们没有收成。老百姓为了活命只能低价卖田,再有沈一石低价买田,至此,改稻为桑成了。
四、
自古是神仙打架,小鬼抵罪,马宁远算是彻底被郑泌昌和何茂才忽悠了,被胡宗宪以“贪墨修河公款,导致河堤失修”的罪名砍了头。
事已至此,改稻为桑改成了吗?
并没有,因为胡宗宪不得不去抗洪救灾,毕竟谭伦还在这里,而且真淹了九个县,稻没改成,老百姓先反了,这可就涉及到老胡自己的业绩了,这种掉脑袋的事,他肯定不干。
不仅砍了几个人的脑袋,胡宗宪还要郑泌昌、何茂才、杨金水跟他联合上疏,把案子以贪污案结了,还请求朝廷减缓改稻为桑国策。
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嘉靖帝放任造成的,由于其不愿意从中调和,导致了严党内部的不合。郑泌昌和何茂才当然不肯签,毕竟自己没啥本事,如果再不会贪钱,严党为什么要留他俩?
杨金水也不愿意啊,我就是织造局的,你们干的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宗宪也不是善茬啊,他早就准备了马宁远的供词,你们要是不签字,我就豁出去了,按毁堤淹田上报朝廷,这下子几个人都傻眼了,不得不从。
他们都从了,谁不高兴了?
当然是嘉靖帝啊,你们这是怎么啦,朕不就是要点钱嘛,怎么还搞出水灾来了,你们几个赶紧回京,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啦?
五、
杨金水既然是老祖宗放到浙江的一条狗,自然一五一十的把情况都说了,吕芳作为嘉靖帝身边的人,很多时候就代表着皇帝,他怎么说的?
“一两个县嘛,皇上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
而嘉靖帝又怎么说的呢?
“你用的这个杨金水还是得力的,明里不要赏他什么,暗里奖他点什么吧!”
为什么说嘉靖帝就是个渣男呢,你看看他的逻辑:
只要跟朕讲实话,对朕忠诚,你就算去淹了九个县也没事,只要能给朕弄来钱,死点老百姓没事,你是好人。
但有一点要注意哦,坏事可以干,但是千万别牵扯到朕头上,朕虽然坏,但不能让老百姓知道朕坏。所以,他更关心的是马宁远那份供状,所以才不断追问杨金水,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份供状?
以嘉靖帝的情报力量,不可能不派人盯着严嵩的府上,胡宗宪连夜拜见严嵩,他自然也清楚,甚至是默许,不然他会阻止他们串供的。
虽然胡宗宪没能见到严嵩,但是他见到严世蕃了,在嘉靖帝眼中,自然默认他俩串通好了。
第二天朝堂议事的时候,嘉靖帝心中忐忑不安,终于见到了胡宗宪递上来的马宁远供词,大舒一口气。马上跟中了大奖似的,马上给内阁的人传阅,你们快看看,是“河堤失修”,不是“毁堤淹田”。
由此可见,胡宗宪还是向着严嵩的,明知道真相,但不会告诉嘉靖帝。而嘉靖帝这个人渣呢,一样装糊涂,明知道毁堤淹田真相,但就是不处罚底下这群谎话连篇的人。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把这群人宰了,谁帮他筹钱,没有钱,他怎么修仙?真那样的话,他就真成了自己嘴中常标榜的那样了:
“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由于嘉靖帝本身就是个人渣,替他敛钱的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很多人不喜欢海瑞,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海瑞那样呢?如果人人不考虑那么多,只从自己的良心出发,那这个世界将会和平得多。
所谓的顾全大局,实际上恰恰是没有大局,因为你所谓的大局,不过是渣男嘉靖帝,而真正的大局,却是天下苍生!
正应了海瑞的那道疏,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嘉靖帝顾全大局?
啊呸……人渣中的人渣!
回答题目,他的底线就是,除了别坑朕的钱以外,还不能说朕是人渣,这就是底线!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皇帝不怕大权旁落的,尤其是对于一些雄才大略的皇帝更是如此。嘉靖皇帝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皇帝,他不是皇帝的孩子,他是明正德皇帝的堂弟。因为他不是皇储身份,甚至连皇子都不是,无法享受明朝宫廷的皇家教育和相应的待遇。这也就意味着嘉靖没有从小就有的那种极强优越感,或者说优越感的层次,仅仅停留在自己封地内的宅地。一旦脱离了原先的舒适环境,在京师面对见多识广的京官老臣,优越感就会被稀释的荡然无存。
嘉靖皇帝给人以一种神秘的感觉。电视剧中总是用一种神秘感来呈现这位皇帝,实际上就是他个人的性格比较阴郁,对周遭的大部分人都非常不信任。这种性格极有可能是在他少年时期,离开原先的封地和家庭或,在紫禁城内养成的。嘉靖用各种手段,维持了他心目中的理想世界。但这个理想世界对于大明朝而言,却未必是好事。在他逐步集权的过程中,明朝的实际情况却是越来越糟。不仅朝政更加腐败,而且经济状况也是一塌糊涂。那些原本可以分摊地方财政压力的灰色收入被强行制止,让朝廷反而需要为善后事宜花费更多的财力,几乎形成无底洞。
以他个人角度出发,嘉靖还是收获了不少成果。比如通过不间断的打击分化朝廷大臣,获得了对士大夫集团的掌控。随后再推而广之到各地方官府,这让他自己对全国各地的控制,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对于一个因没有安全感而需要强化个人集权的君主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没有高明的手段,只有诡异和神秘,通过这些来维持自己的统治,所以嘉靖皇帝能接受的国家底线就是无论你们怎么乱,最终我说了算,无论国家有没有钱,你得给我办事,而且还不能耽误我做道君皇帝,对权利若即若离却又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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