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玩的问题,二郎神和杨戬是同一个人吗?既是也不是。回答,要从二郎神的来历和名称变化说起。
二郎神的原型是毗沙门天王的二儿子,他的名字叫“独健”。在唐代的传说中,曾经多次带神兵帮唐朝打退敌人的进攻,在唐代的信仰中,也获得了相当的地位。但独健这个名字太不好记了,人们就喊他“二郎神”。这应该是二郎神的最早的来源。
不过,独健未能独享二郎神这个名字,先后把二郎神名字抢到手的,有赵昱、李冰次子、杨戬、许逊、邓遐等等。
下面我们讲几个主要的。
唐末,天下大乱,中原人士跑到四川避难。四川地区仗着四面环山,繁荣稳定,于是代表佛教的独健(二郎神)信仰,在四川流行。但道教不买账,他们开始开发自己的“二郎神”。于是,他们发现了赵昱。
赵昱这个人,历史上也是有点影子。据后人给他编的故事,说他是嘉州太守,江里有一条老蛟为害。年仅26岁的赵昱持刀下水,斩杀老蛟。道教认为他有神通,奉他为神明,并用了二郎神的名头,佛教的独健逐渐被遗忘。
赵昱当二郎神也没多久,就被李冰的二儿子取代了。李冰是秦时蜀郡守,开凿了都江堰,在四川享有大名。
李冰开凿都江堰的过程有很多神话,传说他有个二儿子,协助老爹在蜀郡修坝、治水。他也斩过蛟,也打过水怪。李冰在四川的影响远远大于赵昱,李冰的二儿子迅速成为新的二郎神被人们广为供奉。
李二郎神,在四川稳稳坐镇了好几百年,到现在,四川人提起“二郎”,多数指的李二郎,而不是赵二郎。今天灌县的二王庙,在历史上又称“二郎庙”,合祀的就是李冰、李二郎父子。
那二郎神又怎么成了杨戬了呢?这是一个误会。
我们都知道,明之后的演义和故事里,二郎神是叫“杨戬”的,同时又知道,宋代是有一个宦官叫杨戬的。杨戬这个人,本是个势利小人,结党营私,玩弄权术,历史上名声很不好。在北宋末年的腐败官场,也算得一朵奇葩。那么他们之间竟然有关系吗?
原来,《醒世恒言》有个故事叫《勘皮靴单证二郎神》(要注意,这里的二郎神并不叫杨戬!),说宋徽宗宫内有位韩夫人,在宦官杨戬府中养病。韩夫人病好后,到二郎神庙烧香还愿。庙官叫孙神通,会妖法,假扮作二郎神,每晚翻墙到杨戬府里,找韩夫人私通。杨戬找道士破妖法,用棍子击落一只皮靴,经过勘查,终于破案。
当然,这是这个故事在明代的模样,但这个故事宋代就开始流传,基本的格局是差不多的。我们民间最喜欢七拼八凑地编故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只因为这件事发生在杨戬的府上,又和二郎神有关系,传来传去,二郎神的名字居然就变成杨戬了!民间这种误会和笑话,再正常不过了。不知这位杨公公,生前当宦官,死后竟然混上一个二郎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我们说二郎神是不是杨戬呢?他是,他也不是,这只是随着时间不同,二郎神身份不同变化中的一个而已。
不是一个人。
《西游记》里面的二郎神,真名未必叫杨戬。观音菩萨举荐他的时候,也只是说他是“显圣二郎真君,见居灌洲灌江口”。孙悟空又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外甥,父亲姓杨。
没错,这就是我们日常认识中的二郎神。算起来,就是心高气傲的皇亲国戚的主儿。
《封神演义》里面的杨戬,师从玉鼎真人,“带扇云冠,穿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衣着相对比较朴素,一副道者模样。
他手段高超,精于变化,善于使用三昧真火,而且有三只眼(这一点有争议,现行版本中我们看不到关于杨戬三只眼的记载,但清代升级版的《封神榜》即 车王府曲本里说他有三只眼)。有没有劈山救母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为扶周灭纣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是吴承恩版《西游记》里面的二郎神,却并没有三只眼。要不然,原著中谈到他和孙悟空拼变化的时候,也不会说他“圆睁凤⽬观看”了。
换句话说,要是此处的二郎神真是三只眼,那依孙悟空的个性,不取笑他几乎不太可能。毕竟三只眼一看就不太寻常。
他的样貌装扮一看就不俗,在《西游记》中是这样的: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
此处记载二郎神相貌,同样没有提及三只眼的事。(不过,元代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里说他“三目庄严”。)
如此说来,杨戬并非我们通常所说的二郎神。
因为以《西游记》中二郎神那“听调不听宣”的散淡性子,扶周灭纣的重任即使给他他也应该不会接。
更何况,《封神演义》中说:“杨戬曾炼过九转元功,七十二变化,无穷妙道,肉身成圣,封清源妙道真君。”
可《西游记》里面的二郎神,却是“显圣二郎真君”。
不仅长得不像,封号也不一样。
总而言之,一句话,二郎神不是杨戬。
但是他们也有相同点。
他们都喜欢养狗,而且那狗训得还不错。
杨戬的哮天犬把碧霄肩膀上“连皮带服扯了一块下来”。
二郎神的细犬则趁孙悟空不备,把孙悟空“照腿肚⼦上咬了一口”,导致孙悟空最终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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